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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连趣事

十六连趣事



                     杨召仁
  北大荒的早春四月,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大地刚刚解冻,背阴处仍有片片残雪。二九一农场南北主干道上,一列特殊的车队向松花江边徐徐驶去。只见最前面的大爬犁上安着一座木板房,直立的烟囱边走边冒着烟,由一辆C—100号推土机牵引着,象个火车头。紧随其后,几座爬犁上的木板房,一辆接一辆地紧紧跟随。木板房里有的人躺在床上看书学习,有的几个在一起打扑克,谈笑风生,也有的凭窗了望,欣赏沿途早春的美景,他们就如一列火车内的旅客,是那样的悠闲自在。这是什么车队呀?原来是十六连机务排的战士们进入水利工地。
  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三师二十八团十六连是1969年组建的,它的前身是人工水利队。二九一农场地处三江平原,北临松花江,西靠安邦河,本是一片沼泽地,因此水利就是它的命脉。从一建场,各级领导都把兴修水利摆在极重要的位置上,挖沟修路,排水治涝年年搞,月月干。1959年建立了专业水利队伍——人工水利队。这是一支特别能战斗的队伍,靠着一双手和三大件(洋镐、筒子铣、盖子铣),出大力流大汗,夏季挖暖土,冬天打冻方,不知挖了多少沟,修了多少路,沟进水退,路成点建,是名符其实的开路先锋。以后水利工程越来越大,靠着铣镐人力已经难以适应,便陆续引进一些水利、筑路机械,什么推土机、铲运机、压路机、刮路机等等。慢慢地机械作业成为主力,为了充分发挥水利机械化、专业化的作用,1969年农场决定把水利队一分为二,所有的机务工人和水利机械组建机械水利队——十六连;其余的人组建一个农业连队——十四连。十六连从老水利队分出来了,但十几年来它仍旧继承和发扬着老水利队不怕吃苦,能打硬仗的光荣传统。
  这时,我经过几年“文化大革命”的“洗礼”,重新站起来,属于第一批被解放的干部,调到十六连任政治指导员。组建时,连长是张玉泉、副连长是王赐和、黄考泉。我在这个连队边锻炼边改造,一干就是十年。十年岁月弹指间,十年往事浮眼前。十年有甘甜有苦涩,有欢乐有辛酸。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十年感慨多多,感人的事绩万万千。我想想还是拣几件有趣的事记下来,做为美好的回忆吧!
                   小梨树建点
  十六连组建后面临两大任务:一是机务上做好各项准备工作,进入工地施工;二是组织人力建点盖房。经过研究,我与副连长黄考泉负责建点工作。三月的一天我与黄副连长一同去看点。韩复生开着“老别”——别拉露西轮式拖拉机,一行三人从团部出发,一直向北驶去。过了北大坝向北一望,天水相连,一片汪洋,积雪融化,桃花水下来,白花花的一片,水浅的地方有半米,深的地方快没了轮胎,没有路也没有目标,我们就照着大致的方向在水中疾驶,大约走了40多里地,来到了团部指定的地点。西边一个小高岗叫联明窝棚,有联明屯两个老乡在那开荒种地。东边一高包也有老乡在那种小麦,因高包上有棵小梨树,老乡就管这地方叫“小梨树”。我们看东边这块地势较高,面积也较大,能有发展,尤其还有棵可爱的小梨树,就决定把十六连的点建在这里了。这棵小梨树年年春天白色的梨花满树,使人想起“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诗句。夏天一片浓荫,在光秃秃的草甸子上这是唯一可以为人遮阴挡雨的地方,因此大家对这棵小梨树倍加呵护,也一直把这块地方爱称为“小梨树”。往回返时,小韩顺着来时压的车辙往回走,但走不了几步就陷车,慢慢地他找到了经验,原来第一次压破的草皮子第二次就不能重压,必须另选一条新路,从新草皮子上猛冲过去,否则寸步难行。我开玩笑地说:“刚才咱们是吃了重蹈复辙的苦头啦!”
  三月下旬,我带领宋庆才、乔金玉、孙成山、孙本善等十几名身强力壮的兵团战士,做为第一梯队先头进点。那天一大早,我集合队伍,做了简要的动员,“上车!”一声令下,就上了一个大爬犁。前边插着红旗,后边装着简单的行李,由C—100号牵引着向工地进发。爬犁在一望无边的水中急驶,两边激起高高的浪花,犹如一艘军舰在大海中航行,蔚为壮观。
  在一片荒草甸子上要建设一个连队,首要的任务就是盖起房子来,让人有地方住。那时团里要求我们自力更生,白手起家,自己烧砖,自己施工,因此,备沙子就是头等大事。我一边组织人力黑白班从小五队拉沙子,一边在附近找沙坑。寻找新的沙源。当时大家一心早日把点建起来,人心特别齐,干劲特别大。拉沙子往返10多公里,一个班连装带卸,要拉十几趟。白天吃不好喝不好,晚上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小窝棚里眯一会儿,大家毫无怨言。有一次我同哈市知青孙本善去找沙子,清晨我俩扛上钢钎铁铣,拎着炸药就上路了,一会儿趟水泡子,一会儿穿苇塘子,还要趟刚烧过的荒地,草炭灰一脚踩下去扑哧扑哧的有半尺深,等走出这块地时我俩都相视而笑了,除了牙是白的,混身上下都是黑灰。跑了一天回来,到晚上睡觉时更是哈哈大笑了,白裤头都变成了黑裤头。我们经过半年的努力,当年就盖起了 300平方米的大食堂。这年我们接收了60多名杭州、天津知识青年,刚来时还住在帐篷里,冬天都搬进了暖和的大食堂。又经过四五年的建设,办公室、保养车间、仓库、单身宿舍、家属宿舍相继建设起来,满足了全连 100多名职工家属生产生活用房的需要。慢慢地菜园、瓜地、猪场、鸡场、养鱼池,都发展了起来,大部分副食品自给有余。当1978年离开这个连队时已初具规模,道路也通了,电灯也亮了,电视也看上了,职工的文化物质生活都得到根本改善。
                   功罪谁予评说
  我们到十六连建点时,附近的十三、十四、二十四、二十五等连队也刚刚开荒建点,大部分土地尚未开垦,一直到松花江边仍是一片湿地。明汪汪的水一望无际,羊草有一人多高,千年的草根盘根错结有二尺多厚,踩上去软绵绵的跟泡沫塑料一样。建场时曾用这草伐子建过临时住房,就地取材,既方便又保暖。到了春天,在高岗上,野芍药、黄花菜及各种野花争奇斗艳,万紫千红。成千上万只大雁,黑鸦鸦地落一片。多少年来,它们在这块水草丰茂的湿地上生儿育女,繁衍后代。扑棱棱,突然间几只野鸭子凌空飞起,让你吓一跳。那边又有一群狍子跳跃着远去,留下它们美丽的身影。最美的要算白天鹅了,他们总是象恋人一样成双成对依偎在一起,在水中嬉戏,那样悠闲飘逸,有时又在蓝天白云下翩翩飞翔,象天仙一样圣洁无暇。当然也有狼,它们鬼鬼祟祟地出没在草丛中,有时跟在翻地的五铧犁后边拣老鼠吃。你走它也走,你停它也停,蹲在那瞪着一双小眼直勾勾地看着你,好像故意同你逗着玩。北大荒就是这样一块沉睡千年神秘、富饶的地方,仍然保持着完好自然生态环境的圣土。
  北大荒过去流传着一首民谣: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落在饭锅里,用以形容北大荒的富足。你还真不用说,民谣里说的这些事,我在十六连这些年里,还真碰到过不少。有一年团里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到我连进行慰问,中午要在连里吃饭。炊事班正愁着没什么好东西可做时,忽听小车回来了,停到食堂门口抬下一只百十斤的大狍子。司务长一看乐坏了,一个劲地嚷嚷:“这可太好了,可解决了大问题了。”哪来的狍子,原来是黄道举师傅开着“老别”上江边拉沙子,在回来的路上正好一群狍子在车前头过路,两相交错,“老别”躲闪不及正好撞倒一头狍子。这样送到手上的狍子肉岂能不吃,抬上车,拉回连,又是炖又是炒,让宣传队尝到了野味,我们也跟着改善了一下生活。
  瓢舀鱼的事更多了。一次在江边施工,中午天挺热,几个小伙子到水沟里洗澡。无意中在草丛中摸到了鲫鱼,肥肥的,个个都有半斤重。小伙子们一看可来了劲,又下去几个人一通摸,摸一条往岸上甩一条,岸上的人往一块捡,活蹦乱跳地真喜人,一会儿拣了一二十斤。从此,机务排每天派两个人专门下沟摸鱼,每日都抬着两桶鱼回来,解决了春天无菜吃的清苦。那些个老头鱼泥鳅鱼多的就不用说了。有时碰到鱼窝子,用扒网扒两三网就是一土篮子。冬天在水沟里砸开冰,选准了地方,一个坑就能弄它半麻袋泥鳅。1960年三年自然灾害时,就有不少人靠打泥鳅吃度过了难关。
  说野鸡落在饭锅里是有点夸张,但是野鸡落在房前屋后的小院里那是常有的事。那年冬,一场大雪过后,刮了三天三夜的烟泡,“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孙明正早晨起来推开门,一看,飞到小院里的两只野鸡趴在雪窝里不大会动了,真是送上门来的礼物,照收不误。
  经过治水开荒,没几年工夫,象个魔术师变魔术一样,用魔杖一挥,一下子全变了,水退了,路现了,湿地变成耕地,荒原化为良田。大雁、天鹅、野鸡、野鸭子都远走高飞了,狍子、野狼也没了踪影,那种原始的自然美不见了,换作阡陌纵横,林带交错的人工美,显示着人类改造自然、改造世界的无比力量。我们这些转业官兵,化干戈为犁耙,放下枪杆开起拖拉机,为被封锁的共和国,为贫困线上的人民群众提供几百亿斤粮食。但是这几年一些媒体又说三江平原过度开荒,破坏了自然环境,破坏了我国最大的一块湿地等等。我真有点闹不清了,我们这些垦荒者到底是共和国的功臣还是人民的罪人?我想人类总是在不断总结经验教训,不断认识自己当中得到进步的,从建国初期到全国农村实行联产承包哪一个省没吃过北大荒的粮食呢?千秋功罪,让后人去评说吧!
  一支特别能战斗的队伍
  水利施工是十六连的主要任务,机务排则是它的主力。他们一年三季在野外作业,工作生活条件十分艰苦。
  我在这篇回忆文章开头所说的“特殊车队”那一情景,在头几年可不是那样舒适自在。从早春四月到十一月临上冻,都住帐篷里,夏天晒得象蒸笼,春秋冻得睡不着觉,遇到刮风下雨更遭罪。1971年我们修筑西大坝,帐篷就搭在草甸子上,再用杨木杆子支起一溜大铺,这就是我们的野营地。那日下了一宿关门雨,清晨起床一看,帐篷里的积水有一尺深,脱下的鞋都象小船一样浮浮悠悠地漂起来了。到了晚间可方便了,趟着水坐到床沿上,哗啦哗啦洗完脚上床就睡觉。有一天三更半夜,忽然狂风大作,暴雨如注,一下子把帐篷就给掀翻了,大家在泥里水里连滚带爬地折腾了半宿,到天亮一个个都跟泥猴似的。对这段生活片段,当时薛九华同志写了一首小诗生动地记录下来。
  北国初春风雨狂,
  篷栖草地筑坝忙。
  篷内水深一尺多,
  洗脚坐在睡铺上。
  半夜三更暴风雨,
  刮去帐篷人遭殃。
  水泥里面滚一宿,
  两眼发直手腿僵。
  老炊事员马恩朋、孙建元更抓了瞎。灶坑里全灌满了水,怎么做饭呢,不能耽误按时开饭呀。他们就往外舀水,再把火架起来,找点洗过零件的废柴油往里喷,好不容易才算把这顿饭对付熟了。
  住帐篷不但难以遮寒蔽暑,而且行动也不方便。机务排跟打游击一样,三天两头转换工地,搬家时拆帐篷、支帐篷麻烦得很,大家都盼望着能改变这种工作条件。1979年冬王副连长路过一连时,发现他们那扔着一台报废的烘干机,像个铁皮房,下面还有四个轮,行走起来很方便,便把它要来了。经过一番改装造成第一座活动房。拉到工地一试,能睡五六个人,在这次改装的启发下,从第二年冬天起便开始研制活动房。经过几年的钻研改进,逐渐完善,先用两个大元木当爬犁腿,造个大爬犁,为了经得住磨擦还给它穿上铁鞋。活动房就建在爬犁上,离地有半米高,双层木板中间填实锯末,外面包着油毡,既防风雨又保暖。里面两边安装双层铺,中间支着铁炉子,一座活动房能住八、九个人,住起来又干燥又舒适,不次于火车卧铺车厢呢。转移工地也很方便,一台 100号或两台东方红——60拉一座,说走就走,要停便停。机务工人就是这样,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创造着生活,改善着工作条件。
  70年代全国的副食品仍是凭票供应,十分紧缺。每年开春,北大荒的三大样:土豆、萝卜、白菜早吃得所剩无几了,尤其我们是新建连队,更是一无所有。机务排进工地就带了点黄豆、咸菜。每日繁重的劳动,一天三顿发糕就咸菜,怎能不让炊事员心急如焚。马恩朋、孙建元两位老同志为了改善同志们的伙食,真是费尽了心血。他们每天早起,趟着露水到草甸子拣草磨,挖野菜,什么苣荬菜、苋菜、灰菜,都能做出香喷喷的汤。有一天,他们发现一窝野鸭子蛋,六个蛋板板正正地摆在窝里。他俩一商议全排三四十号人,这六个野鸭蛋够谁吃的,干脆先别动它,等它多下几个再说吧!他俩每天去查看一遍,看了六七天鸭蛋就是不见增多,野鸭子也不见了踪影。可能是野鸭子发现了有人光顾它们的家,早已吓跑了。他俩只好拿回这六个蛋加点野菜做了一锅鸭蛋汤,喝得大家美滋滋的。那时在各连队都传着一首民谣:“兵团战士爱喝汤,早晨喝汤迎朝阳,中午喝汤斗志昂,晚上喝汤睡的香”。不是我们爱喝汤,是实在没办法,能喝上汤就不错了。
  那年春,机务排没菜吃,很多人得了夜盲症。十六连的家属们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家属发动各家各户搞捐献,他们把自家舍不得吃的咸鸭蛋、大酱、小咸菜都拿出来了。在连队小学当老师的北京知青崔玖同志还组织小学生编排了几个小节目,带着家属送的礼物,到工地进行慰问。马恩朋的小姑娘跳的舞蹈《白毛女》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十六连的机务工人大多是从原水利队调配到机车上的。多年来,他们仍保持和发扬着老水利队员吃大苦、耐大劳,特别能战斗的好传统,好作风。
  他们一年到头在野外转战。为了抢时间,抢土方,春天刚一化冻就进入工地卷大饼——推草皮子,这时工效特别高,但人受罪,晚间睡在帐篷里冻得直打哆嗦。夏天坐在推土机里,上边蒸,下边烤,在坐垫子上一坐就是八九个小时。很多人屁股上都长了湿疹,一片片的又痛又痒。前几年还没配女推土机手,小伙子不得不穿着小裤头干活,反正一望无际的荒原上,看不到人家和行人,清一色的男性。到夜间或阴雨天,蚊子、小咬蜂拥而上,往你耳朵、眼睛里乱钻,咬的脸上、脖子上都是大包。有一次给夜班送饭的上海知青张钧明有病了,我替他往工地送饭。出发前做了充分准备,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肩上挑着饭,一手扶着扁担,另一只手还得拿着一把草一个劲地扇蚊子,你稍一停后背上就叮上一大片。路上一片漆黑,深一脚浅一脚的,两边的荒草有一人多高。我一边走一边想,从大上海来的小青年让他干这活也真够难为他了,今后对这些知青要更加关心和爱护。到了工地,大家吃饭时也得先烧起两把火一边熏着蚊子一边吃,即使这样飞到菜盆里的蚊子小咬也没少吃到肚子里去。
  那时兵团刚成立,大家都成了兵团战士,劲头特足。老工人是:“屯垦戍边,扎根边疆闹革命”,知识青年是“到边疆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都飙着劲地干。当时我们提出的口号是:“吃饭不停车,故障不过夜。”不管白班、黑班都是把饭送到工地,推土机手轮流吃饭,人停车不停。不要说头疼脑热的小病,很多人不请假,坚持战斗,就是大病也有不休息的。1970年9月份,100号上的宋庆才打链轨销子时,一块铁块蹦到肚子里,击穿三根肠子六个眼,在福利医院住了十几天院就急着要求出院,医生没办法给他开了证明,要求他出院后休息一个月,但他直接到了工地,一天没休息又干上了。
  水利施工机车负荷特别重,机件损坏频繁,修车是家常便饭。车坏了,我们的机务人员从来是不等不靠,白天坏了白天修,夜晚坏了夜晚抢。有时我看到那一大堆被大卸八块的机车部件都发愁,但只见没多大会儿又修好了组装起来,轰隆轰隆地上工地干活去了。我们的推土机手个个都锻炼得成了熟练的修理工。
  每年进工地时,每个人都带齐了吃饭盆、洗脸盆,但过不了多久洗脸盆就所剩无几了,全拿去修车洗零件去了。虽说每年发一套工作服,但成天修车哪能够穿,一个个都弄得跟油耗子一样,把自己的衣服也得搭上。我们连不知哪位“秀才”编了个打油诗:
  小女子好心伤,
  一嫁嫁个抹油郎。
  半年不见郎的面,
  郎君推土工地忙。
  好歹盼个休息日,
  抱回一堆油衣裳。
  这位小女子的哀叹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机务工人一身泥一身汗的辛劳。不过当时这样的诗只能暗地流传,谁也不敢公开发表。我虽也有所耳闻,但只当做没听见就过去了。
  70年代初,各分场的修理所尚未建立,道路也不通,机车零件坏了,经常是人抬肩扛,走几十里地到团部去修理,那种艰辛现在觉得不可想象,但当时就是这样过来的。比如有一年我们在二十连老河宫推江堤,一台100号边减双重齿轮打坏了,车长薛九华与赵化义二人抬着100多斤重的齿轮,从老河宫走到团部,八十多里地走了一下午,到团部已是日落天黑。他俩稍作休息便与修理厂的工人一道加班加点连夜抢修,第二天早上三点钟又抬着零件往回赶,回到工地连气也没喘,立即投入安装,又干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机车迎着朝霞,高高地举着推土铲开上工地,继续投入了战斗。两个人两天两夜没睡觉,抬着百多斤的部件走了 160里地。这是什么精神,这就是艰苦奋斗,勇于奉献的北大荒精神。
  十六连推沟修坝,常年在水泡子、烂泥洼中施工,陷车的事是经常不断的。那年在三十六连施工,一台东方红——60推土机陷在了水泡子里,先后调了 5台车去拉,大家在泥里水里折腾了一天,不但第一台车没拉出来,救援的五台车也如掉进大酱缸中一样进退两难,动弹不得。有的车水已经漫进了驾驶楼。大家商量后,决定派薛九华同志去双鸭山矿务局求援钢丝绳。矿务局全力支持,给我们拉来32公厘粗的钢丝绳 1 000多米。于是机务排的工人个个脱掉衣裤扛着钢丝绳下了水,间隔10米一个人,一字排开。待拉到车跟前时,须要钻到水里往车拖把上挂。那时已是10月下旬天气,水冰凉透骨,几个小伙子轮流钻入水中联接,你蹩一口气下去一会儿上来,他再下去,一个个冻得哆哆嗦嗦。终于一台台地都拉上来了。这一场战斗虽说没有炮火和硝烟,但激烈紧张的程度不亚于一场遭遇战。
  在十六连的那些年,机务排转战南北,内外征战,完成了松花江大堤、西大坝、安邦河总排干等大型水利工程及无数的配套沟渠、道路,使二九一农场的内涝外患得到根本治理,并且参加了别拉洪河、福前铁路、三十团地上渠等外援工程。所到之处都能打个漂亮仗,受到各方面的赞扬。在开发北大荒,建设二九一上,水利队的功绩不可没,水利队的精神不可忘。
                               选自《夕阳余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