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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松江省第一农场

二、回忆录

回忆松江省第一农场


李在人
  松江省第一农场,是黑龙江省建场最早的一个农场。那时,自卫战争还在激烈地进行。
1947年的初夏,建设厅厅长孙新仁通知我和刘岑一起到省政府主席办公室去。
  冯仲云主席已在办公室等候我们。四人在沙发上坐定,孙厅长开口说“李在人同志、刘岑
同志去办农场的问题已经谈了,到一面坡也看了地,看来可以建立这个试验农场”。冯主席很
兴奋地谈起了这个决策,他说:“中央指示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完成土地改革,清剿土匪、
扩大军队的任务。军事上已经取得了主动权,我们已经站稳了脚。陈云、富春同志指示我们:
现在就要看到即将胜利,要准备胜利后的建设,国家要实现工业化、农业要实现集体化、机
械化、像苏联那样。决定每个省都要试办一个大的机械化农场,要取得自己的经验,怎样培养
未来农业集体化、机械化人才来?建立这个试验场的任务不轻啊!”他问我们:“有信心吗?”
那时我们心中像块白纸一样,一无所知。但也只好回答说:“我们很有兴趣,一定要努力去学,
边学边办。”孙厅长说“刘岑同志是农大毕业,在试验场工作过,他有积极性。”冯主席说:
“就这么定吧!搞500垧地的试验农场,和王学明(财政厅厅长)谈过了,你们就早动手吧!”
  6月13日,省厅决定:建立松江省第一农场;邵伟民、孙毅两个干部为我们的助手;省政
府的三台汽车交给我们,原云衡、何君、修吉庆同志也随着汽车调给我们。随即着手购买拖拉
机、农具。
  当时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在购买拖拉机时,遇到了王正阳、李宪海、葛维斌、除文庭、陈
在恒他们在一家私人小修理厂修拖拉机。听说买拖拉机建立试验农场,他们很积极地要求参加,
这也是我们所希望的,随即表示同意。
  在他们的努力下,找到了彼特洛夫(农业商),买了沙克犁和沙克耙,以及一台三铧犁。再
购买一些燃料就组织向荒原进发。
  我和警卫员蒋风林同志,带着冯主席的信来到珠河县和一面坡区。我们得到县、区政府的
支持。在一面坡给了一栋小楼、一个带院套的房子,作为转运站。并给我们找到两名炊事员。
  8月初,我们带两个干部、两名警卫员,一共不到20人,到达太平沟后,清理一眼井,修
一下门窗,着手开荒建场了。
  一切都不那么顺利的,不懂技术的人遇到问题,只好放下工作去求师,因为开拖拉机的人
只能在路上走,到地里就玩不转了,拉犁不入土,有时人土还出不来;圆盘耙地又不好使。找
到农具商经他告诉,我们才知道:农具有起落装置,耙有运输轮。一个问题解决了,又发生堵
犁陷车或负荷过重灭火。因为芦苇生长茂盛的泡沿再加上降雨多,拖拉机进地就陷车。所以,
一天从早到晚真正作业的时间只有一两个小时,后来进行荒场的清理,对过湿的地进行了插标。
慢慢有点知识,四台拖拉机40多天的时间,到9月13日才开了93垧地。
  后来我们对这个荒原进行纵横穿梭侦察,认为已无大片荒地可开,即使有大片的土地,拖
拉机又过不去,要在那里完成500垧的试验场是艰巨的。
  由于我们无知,碰上了这个大钉子,但并没有使我们失去信心,而是坐下来认真地总结。
  在总结三个月的开荒工作时,深深的体会到:我们需要知识,需要学习,但又没有先例,
只有从实践中摸索,前进总是可以学会的。通过这个尝试,认为有三个问题需要解决。
  1.荒原和农场的规模
  在选择一面坡太平沟荒原时,应该是可以满足,但地势不行,荒原变不成耕地。那里岗地
太少了,农场必须建立在岗地、坡地上。场址要另选。
  在开荒40天中,体会到:机械正常一天8小时作业能开5垧地,白天晚上都干,四台拖拉机
一天就可以开20垧到40垧。500垧地的规模太小了,至少要有 l 000垧地的规模。
  2.要争取老技术人员和培训新技术力量。
  机械不能正常作业,是否技术保守、拿把,需要争取他们。同时,要扩大,要变为两班人
手是不够的,要办一个拖拉机手学习班,培养有觉悟的技术人员。
  3.要建立农场财务分账,设立会计。
  那时我们四个干部,孙毅为秘书,经济问题他记个流水账。邵伟民、刘岑和我都是采购员,
都有个小流水账,钱花完时才回厅报账。我们都保管一长捆条子,很怕丢了不好交账,所以
提出要建立农场分账设立会计。
  上述这些认识向孙厅长和冯主席进行了汇报后都表示赞同。
  回想起当时我们接受这个任务是有点胆怯,定了500垧地的规模,感到领导的气魄够大了。
我们经过一个生产过程的实践,就改变了原来看法,通过太平沟的开荒,认为必须搞更大规
模的开荒,才能适应机械化生产的需要。
  听群众说庆阳那里曾建立过开拓团,有大片被遗弃的荒地,那里可以开几千垧地。我们循
着这个线索进行第二次寻找荒原的侦察。
  刘岑同志感到太平沟场址是他选的,碰了钉子,怕再选不准。我鼓励他再去侦察卸去他怕
埋怨的包袱。他带领侦察组去庆阳一带,向群众做了调查,并在荒地上走了两天,观察了植被,
绘制了草图。回来说的情况就更为详细,要我再去看看。因为有了三个月的共同实践的经验,
而且在汇报中已经回答了我们遇到的问题。所以就着手制定了我们的工作计划,开办第一个
拖拉机手训练班,准备向新的场地转移。
  开办第一个拖拉机手训练班,省里发了通知,先从呼兰、阿城、双城等县选拔中学生和土
改干部,原定60名。后来,东北行政委员会农业处知道了要求为通北农场培养60名,以后又从
土改工作队中选了20多名,从阿城糖厂调进13名,加上宾县、方正、拉林、五常等县保送一批,
一共达到160多名。
  由于各县对这一新生事物的支持,10月初,双城县首批学员张锡久、王洪喜、罗成德等提
前报到了。
  筹备工作迅速在亚布力进行,省政府的仓库做了我们的临时办公室,车站后侧的一栋大白
房子和几栋闲着的铁路住宅,就成了我们训练班的食堂、宿舍和课堂。当时得到省政府驻亚布
力代表陈春树同志,区委书记李波同志和这两个单位的多方面支持。
  为了搞好这个学习班,省厅还派阿城糖厂李洁民、厅秘张超同志到亚布力,帮助做政治工
作。
  当时没有教员和教材,只是采取以实物讲结构讲部件的作用和实际操作,以及讲解各部位
出现事故的排除方法。原云衡,王正阳两技师讲拖拉机,裴吉玉、别特罗夫和翻译隋长青讲农
具,葛维滨、李宪海就成了实习教员。
  从11月开始,训练不到3个月,这批学员基本上知道了结构、作用、掌握了操作和简单的
故障排除方法,朱国林、张成路、于福才、吴玉普、任文芳、罗德本、张锡久、王洪喜、耿德、
焦德祥等成了技术骨干。
  训练结束后,耿德、焦德祥等60多名到通北农场去,其余留场,后成为第一农场——庆阳
和宁安的骨干。
  迎接第一个春天,在训练班的基础上,经过紧张的机械检修,粮草和燃料的准备,同时,
邵伟民、张风久同志随李洁民同志到了庆阳、中和,选定了落脚点,并在庆阳找到几间房子作
为转运站。邵伟民作为前线指挥。
  洁民同志回到亚布力,对一望无际的荒原十分满意。和刘岑同志商量了进人荒原的问题。
确定李洁民在中和为场部;设会计、出纳、文书、采购员、保管员和通讯员;设日本田中夫妇
为大夫和护士设上个卫生室和一个小商店;刘岑、邵伟民和张成路到河南,我和杜金善、张锡
久到八号这两个作业区领导生产。
  3月20日全部人马搬到作业现场,当日伐木、打草、建锅灶、着手搭马架、当日住上、吃
上,就这样开始了农场的第一个春天的生活。
  4月末,道路翻浆,车辆不能行走,油料、粮食运不进去,情况十分紧张,我们不得不把
修路的任务作为第一位的工作。决心修通庆阳至十八马架这条运输线。当时发动大家献计献策,
其中以汽车司机陷车垫条子道理最为可取。这条20多里的路,硬是用条子、木杆铺了一层,
两边用洋镐,铁锹挑起两条沟,沟里的土垫在条子上,大车可以通过,汽车也可以慢速运行了,
但一场雨水顺坡而下,低处成了过水路面。总结教训后,又搞起人字架的涵洞。这条“弹簧
路”刹浆后确保了运输。
  庆阳通向中和的道路,改由楼山通中和的旧路基,只有几个洼子,修修垫垫维持物资的运
输。开荒的战斗开始了,每人都有新式武器:一把柴镰、一把玻璃斧和一把手锯。主要任务是:
侦察地形,清理荒场,准备当日和全年的烧柴;准备食草和种子。在这个总的要求下,每天
的任务都布置得明确具体,晚上进行评比。对于生活和劳动中妨碍团结和信心不足的或有劲不
使的进行批评。每天虽然吃的是岔子楂子,“金黄塔”、豆芽汤萝卜条子,但是大家的情绪都
很好。我们早出操、饭后整队出发,中午在田间吃饭,歌声来歌声去,过着半军事化生活。收
工回来,每人带一捆烧柴。休息日,洗洗衣服,会会餐,有时还开个娱乐晚会。那时,病号是
很少的,大都是感冒和拉肚子,弄点酸辣汤、面条子之类的病号饭。白天被迫休息的,晚上还
要担任更夫,负责烧炉子,烤鞋袜和安全三项任务。因此谁也不愿当病号,但每天总要指定两
个人。
  农场种什么?刘岑是学农的,由他调查确定种植计划,根据荒地种大豆和甜菜是适合的,
又根据阿城糖厂的需要,我们种了300垧甜菜,几乎占了一半。秋天收获甜菜1800多吨,送到
阿城糖厂加工,分得砂糖100多吨。当时不懂经济核算,只是全年开支,除了库存,资产外收
人大于支出就算是一个不小的胜利。
  5月,从苏联进口的第一批拖拉机,从满洲里接收直接发送到农场。这对职工是一个巨大
的鼓舞。但卸下车方知纳齐的燃料是火油,而订货则是柴油(不知还有火油拖拉机),新问题一
个又一个的发生了。
  新拖拉机的进场,解决了燃料和运输之后,尽管新旧拖拉机作业都不正常,在开荒播种时
还是新拖拉机发挥作用,每天能开20多垧荒地。经过两个月时间,680垧地全部种上了。
  当时,有拖拉机学员和少数农工共120人,是耕种680垧地的主力。除了轮流上拖拉机外,
其余活计全是体力劳动。如清理荒场,整烧柴,装卸火车、汽车,播种点籽,修路锄草,收获
等都由他们去完成。只是甜菜定苗和削叶时,用了点临时工。
  在那里,受小气候的影响,春夏秋差不多经常被阵雨浇透。每天劳动时没有一个是穿干鞋
袜的,即使早晨去时是干的,回来就成为冰鞋泥鞋。十天休息一次,钓点鱼打个猎为职工改善
伙食。总之,生活是艰苦的。
  在一个生产过程中,干部都能得到全面的锻炼与考验。李洁民同志是资格最老、学历最长,
他比我和刘岑大20多岁,我们很尊敬他,可惜时间不长,厅里要成立农业学校,他就去当校
长了,全面工作又落到我和刘岑的身上。但是基础打得好,两个作业区都按时工作。干部上午
下地了解情况,考虑第二天工作的调整和安排以及检查工作。下午下地参加劳动,和组长谈第
二天的任务,收工前或晚上开碰头会,听取各组汇报。凡是要求学员和工人做到的,干部要作
出样子,这成为庆阳和中和两处的工作习惯。战线从亚布力到作业现场90多里,每天有一次铁
路班车,刘金全负责物资转运,经常来来往往保持联系。干部外出都是背着行李步行,下车站
10多里路从来没有车接车送,为了运货,也往往是行李上车徒步而行。
  1948年春,宣布公开建党。杜敏同志到农场任监理(政委)负责党的工作,这里农场的全部
党员只有张成路、于福才、吴玉普、郑德全、杜敏和我6人。根据省委指示采取个人申请,群
众推荐评议,党员介绍,支部批准的办法,在经过考验的积极分子中发展了张锡久、那振州等
16名新党员,从此党员公开活动了。这批新生力量在群众中明确自己的任务,处处都要走在前,
起模范带头作用,这支队伍更加生气勃勃了。
  1948年牡丹江省和松江省合并。原牡丹江省主席张静之合并后任松江省副主席。当听了农
场汇报后,认为庆阳的荒地面积太小施展不开。他指出:“在宁安、兰岗到东京城,石头站到
麓道有一块大荒地;有公路从中通过;还有一片被破坏的一个日本陆军医院的遗址。可以开好
几千垧地,比庆阳好多了,可以先去侦察一下,开辟新战场。
  领导的信任,使我们增添了信心和力量,我们眼界更加开阔,立即组成一个侦察队,于7
月中旬出发了,侦察的结果认为;不需要采取什么措施,现成的荒地就有三千多垧。这些情况
向孙厅长和冯、张主席汇报后,表示同意。张副主席还亲自写了两封信给牡丹江市长和宁安县
长,请他们给予支持。
  8月,紧急进军。开荒队伍迅速组成,抽调8台纳齐,2台80号,分别从庆阳、亚布力、五
常调到石头车站。
  原十八马架和八号两个作业区,改为庆阳和中和两个小场,分别由张风久、张成路两人负
责,留下几名学员有贾文博、吴喜堂等。撤消了中和镇的一摊子,我们在场部的人员、石头开
荒队和大部分干部集中牡丹江进行冬训和准备春耕。
  松江省第一农场一庆阳、宁安农场是分解而成的。但这两个“小老大”农场,在它们的发
展过程中因为它小常常划在圈外,而庆阳和宁安的困难就更多了。今天取得的成绩是值得祝贺
的!希望她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因而在回忆这段历史的时候,是针对宁安农场提出一些希望,有
些对庆阳也是共同的。所以也就不单一的写了。供你们参考。
 1983年7月13日
   摘自《李在人回忆录》
   (注:文中标题是编者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