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奇闻轶事
雪地打狼

　　 于钦须 王世海

　　三分场，是解放前日本开拓团遗址，依安农场建场(劳改农场)前依安县看守所农场所在地，
俗称“日本屯”。场区西侧盖有数量较多的成栋连脊房，比较规整。东面的零散房屋是解放前
多年形成的自然屯，土草房居多，一家一院，居住分散。建场已多年，仍有人家住着“马架子”
(厢房结构，门窗在南侧)，典型的农村居住环境。

　　分场的场院、猪号、 羊圈都在场区的北侧。与场院不足一里地的西北方，是 “七分场”
(一片坟地)。站在场院向北望去，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分场耕地。

　　1969年 2月的寒冬，早已大雪封地，到处是白茫茫一片，给人一种深冬寒冷的感觉。刚刚
度过春节的人们，告别了欢乐悠闲的吃喝玩乐，开始忙碌在一年之始的繁杂忙乱的备耕生产之
中。

　　一天清晨，还没到上班时间，不甘清闲的人们已习惯地聚集在马号院内。大家正在闲谈，
突然，人们看到年过半百的老羊倌——吴景阳老人从“七分场”的方向急匆匆地向马号跑来，
气喘嘘嘘，边跑边喊：快点！快点去人，狼踩夹子啦。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分场场院位于场区的西北部，虽然冬季早已闲置，但场院里却零散堆放着几堆麦秸。这几
堆麦秸，距离猪号很近，无意中却被猪号散游在外的母猪给派上了用场，成了母猪冬季分娩产
仔的好场所。前不久，有人在场院的雪地上发现了狼的爪印，麦草堆旁也发现了狼的粪便。而
且，在“七分场”的坟地里看到了被咬死的仔猪和被撕咬过的尸骨。颇有心计的老羊倌——吴
景阳老人，和徒弟赵万清，在一天夜晚，乘月色来到“七分场”，在死猪仔傍下了踩夹子。经
过几天细心观察，夹子原封没动，没有什么结果。

　　这天早上，老人照常去“七分场”察看动静，却发现夹子不见了。老人仔细观察雪地上的
痕迹，发现是两只狼到此来过，其中一只已被夹住，是拖着夹子离去。顺着痕迹仔细搜寻，两
只狼行走时分时合，路线呈 “8”字型往西北离去。老人判断，受伤的狼拖带着夹子，肯定跑
不远，这才急急忙忙回场找人。

　　马号院内的人，听到吴景阳老人详细述说后，就象有人下达了命令似的，不用吩咐，立即
分头寻找应手家什。张怀玉找来了“悠荡”锤；民兵连长王汉军取来了“七九”步枪，还带上
了仅有的几发子弹；张喜成等人找来了棍棒、叉子。十几个人，一人牵出一匹马，骑上马，不
约而同地向狼逃跑的方向追去。不会骑马的王世海、李胜录等人，手拿工具随后步行，同时也
跟去了一些助威看热闹的人。颇有声势的打狼活动就这样开始了。

　　步行的人群，尾随马队，踏雪而进。初期，由于兴劲所致，紧张地奔跑，大家还没感到劳
累。追至过晌，在雪地上蹚雪走了十几里路，渐渐感到行走吃力。兴劲已过，疲劳更甚。大家
一核计，便返身往回走。等回到分场，已经是夜幕降临，亮灯时分。原本想随同看热闹的人群，
感到很扫兴，各自拖着饥饿、疲倦的身子回家了。

　　追赶逃狼的马队，沿着伤狼带夹子拖雪留下的痕迹，不用下马辨认，打马猛追。张怀玉骑
着红色儿马，一直走在前面，王汉军紧跟其后，一边向远处眺望寻找目标，一边挟住枪带挎在
肩上的枪体，习惯性地摁着枪机保险，大有随时举枪待发之势。跟在后边的人，一边唠着闲喀，
一边拍打着跨下坐骑。马队跟踪痕迹，绕过多个村屯，在没有人家的雪地上，方向由奔西北，
逐渐转向正北、偏东北，十几个人耐心地追寻着。

　　“看，狼！”马队中一人惊喊，大家不约而同将目光移向前方。雪地上发现两个黑点，在
马上的人们眼中目标，越来越大，渐渐看清了狼的轮廓。一只受伤的狼瘸拐着后腿，夹着踩夹
子一拖一带，看来狼已经很疲惫。另一只狼跑在伤狼的前边，跑几步，停一停，不时焦急地回
头张望。手持枪支的王汉军打开枪机保险，举枪瞄了几瞄，一是颠簸，持枪不稳，再也是为了
节省子弹，始终没有听到枪响。两只狼一高一矮，看似一公一母，带着踩夹子的是高大的公狼，
负重带伤，一瘸一拐，看来是真的跑不动了。此时计算，从开始追狼到现在，早已走了几十里
的路了。受伤的狼一边费力地拖带着夹子，一边焦急地扭回头观望追上来的马队，由于逃命心
切，速度有些加快。追赶逃狼的人们，更是迫不急待，狠命的拍打坐骑。瘸狼比刚才跑得更快
了。前边二只狼在逃，后边的人马在追，距离越来越近。没有受伤的母狼看自身难保，也顾不
得受伤的伙伴，只身向上游林场的树带方向逃去。见此情况，王汉军举枪射击，“砰”枪声一
响，两只狼好像同时获得命令一样，速度猛然间又加快了许多。跑在前边的母狼拼命狂奔。王
汉军续弹上膛，瞄了又瞄，怕流弹造出意外，没有扣动板机。张怀玉坐下的红儿马，一直跑在
前边，此时的速度比刚才更快。他手晃动着“悠荡”锤，随时举手待发，渐渐撵上瘸狼。瞅准
瘸狼脊梁骨，狠狠地打下一锤。瘸狼中锤，一声嚎叫，猛然一卧，翻滚起身又忘死逃命。张怀
玉缓过手势，欲再次打锤。此时马匹与狼已平步而行，张怀玉转身猛击，不想马速太快，惯性
往前，侧身打狼，一锤下去，没有击中，用力过猛，身子一歪，从没有鞍子的马背上滑落下来，
掉在地上，和逃命的瘸狼只有一米多远。瘸狼看追赶的人从马上掉下来，顾不得带夹子的拖累
和二次着伤的疼痛，不再逃跑，本能地转过头来，面对还没有爬起身来的张怀玉猛然扑了上去……。
说是迟，那是快。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随着后面的王汉军，面对眼前相距甚近的一人一狼，
不敢怠慢，又不敢开枪，灵感地关掉枪机保险，顺手掉过枪托，面对恶狼抡圆了枪身。就在与
狼擦身而过的瞬间刹那，狠狠地向恶狼头部砸去……。不偏不正，枪托重重地砸在恶狼头部。
扑立起来的恶狼长嚎一声，跌倒在张怀玉面前。王汉军人马已过，其他人随后赶上，跃马而下，
棍棒、叉子一齐砸向、刺向倒地的狼身。没容恶狼缓动，大家七手八脚，一顿乱打……。

　　恶狼艰难地挣扎着……。

　　张怀玉站起身来，接过王汉军手中的“七九”步枪，枪托狠狠地砸向恶狼头部。恶狼已遍
身伤迹，蜷曲着的四肢，渐渐伸直，慢慢地不动了。

　　好险呀！

　　大家长舒了一口气。

　　时间不大，大家收拾了现场，带着死狼向另一只狼逃命的方向又追下去。追了好一阵，没
有发现其踪迹。

　　多半天的马上颠簸，大家本已劳累，又经过刚才一阵紧张的搏斗，更感到人困马乏。大家
商量了一番，便踏上归程。

　　当日夜晚，人们偶尔听到了来自场区北面哀狼长嘶不断的呜叫声。

　　为了确保场区的人畜安全，第二天，经研究决定，由连指导员侯殿军带王世海、李胜录、
郝经武等人坐上马拉爬犁，王汉军、张怀玉备鞍骑马，携带枪支、弹药，按着逃狼往返的路线，
往上游林场方向搜寻另外那只狼。

　　大家胸有成竹地赶奔了一天，一直没有发现恶狼身影。

　　傍晚，天黑以后，听到了狼的叫声，但无论怎样搜寻，只闻其声，不见其踪。

　　返场之时，已是晚间20时左右。接近场区之时，大家都已收回警戒之心，加之天冷身寒，
一天的颠簸、劳累，放松了戒备，枪支放在爬犁上，便离开了爬犁，下马步行，也好活动活动
四肢，暖暖身子。当人们走到场院东门时，无意中却发现那只逃狼蹲坐在场院沟北，场院的灯
光一照，恶狼两眼直放绿光。大家忙回身取枪，包抄过去。待大家举枪对向恶狼蹲坐的方位时，
大概是忙乱中弄出了响声或人语声惊动了恶狼，不知何时，那只恶狼早已消失在夜幕之中。人
们胡乱放了几枪……。

　　此事过后，再也没有发现那只狼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