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尚志在从1931年12月出狱,投身东北抗日斗争到1942年2月12日壮烈牺牲的or年间,在通河地区活动的时间就有两年,他指挥的东北抗日联军第三军和协调的四、六、八、九、十一各军等抗日武装支持下,转战在东起清河、西到浓河的通河山山水水之间,给日伪军警以沉重打击,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许多动人的抗日斗争佳话。
智取冬装
1935年11月,27岁的赵尚志在率领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1936年8月l日改编为东北抗日联军第三军)北上汤原,开辟了江北抗日游击区,途经依兰五道河子时,与在那里
活动的由李延禄率领的日军相遇并联合开展游击活动。当他们经猪蹄河口履着刚刚封冻的松花江薄冰来到北岸的通河二道河子附近时,天时已到12月份,可部队干部战士还穿着破旧的单衣。如何解决部队御寒物资成了赵、李两位军长忧心如焚的头等大事。正在这时,与我军保持着密切联系的通河县祥顺东六方自卫团保董雷振山找到赵、李二位军长,报告说清河二道河子伪警备队刚从县里领回300多套冬装还没发下去。赵、李二位军长闻讯喜出望外,立即与雷振山同志研究夺取这批御寒冬衣的方案。
根据雷振山介绍的敌情,通河二道河子伪警备队院墙高厚,戒备森严,墙内四角筑有老虎不出洞的炮台,易守难攻。而我军又没有攻城的炸药炮火,无法强攻,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智取—借着雷振山与伪警备队熟悉的关系叫开警备队院门。
1935年12月12日,三军一团在刘海涛团长带领下与四军一个团的部分战士穿上伪自卫团的冬装,由雷振山带路,大摇大摆地走到二道河子警备队,雷振山边叫警备队的大门,边报了自己的字号并说:“和赵尚志打仗才回来,挺冷的,进屋暖和暖和”。守门的岗哨一听是自卫团长雷振山的声音,连忙开大门,刘海涛带队和雷振山同时冲进院内,高声说:“我们是抗日联军,缴枪不杀!”企图负隅顽抗的日本指挥官岩本、参事官廉田和三名警备队员被击毙,抗联战士缴了60多名伪警备队员的械,并击毙了已逃跑被村民抓回的日本教官晓松。这次战斗不仅缴获了新旧棉衣500余套,解决了部队的冬装,还缴获轻机枪1挺、步马枪57支、手枪3支、子弹l万多发。智取了二道河子伪警备队是赵尚志、李延禄联合活动,渡江北上的第一个漂亮仗,这场战斗充分地显示了我党领导下的抗日军队的战斗威力,它不仅解决了我军急需的冬装、武器弹药,而且大大地振奋了江北的各抗日武装,掀起了江北抗日斗争的新高潮,极大地鼓舞了正在藻勃发展的汤原游击总队,也使在敌人“讨伐”下被迫蹲到深玛密林中的各队义勇军、山林队活跃了起来,集聚在我军周围。
“洼大张”战斗
1936年5月,赵尚志率三军句令部直属部队政治保安营,少年连和五、六团共约300余人组成远征队伍从汤原出发,向西挺进,开辟庆(城)、铁(骊)、巴(彦)、木(兰)、通(河)新抗日根据地和游击区,在取得舒乐镇、竹廉镇和巴浪河谷的重大胜利后来到通河的“洼大张”。一天,部队在一个土囤子驻扎下来。军长赵尚志正在和战士们一映吃饭,有哨兵前来报告:“从通河县城方向开来了几辆汽车。”赵尚志听后判断说:“准是日本鬼子来了,伪军是没有资格坐汽车的。’,说罢,他撂下了饭碗去布置战斗,对此战斗,赵俊清同志在《赵尚志传》(第二版)一书中援引原三军少年连战士嘟忆录这样写道:“我们进人阵地后,只见两辆满载日本兵的汽车渐渐驶近,驾驶楼上还气势汹汹地架着一挺歪把子机枪,嚣张地一直开到土囤子门前才停下。日本兵没下车,好像等什么。突然,赵军长大呼一声:`打!’他的话音刚落,我们的四挺抬杆子枪(一种大型沙枪,大的一次可装一斤火药;再装上铁沙子,打出去就是一大片)和步枪,便一起向车上的日本兵开火,打得他们鬼哭狼嚎,掉转车头逃到前边一个小地主土围子里。大约过了一小时,日本鬼子整队从土围子走出来,向我方进攻。
在距我方300米左右时,敌队形开始以班单位变成班纵队单位,班与班相隔十几米。每个旧本兵的枪都上着刺刀,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他们一边走还一边哇啦哇啦吼叫着.在十几挺机枪和掷弹筒的掩护下,像一群穷凶极恶的豺狼向我们猛扑过来。然而,我们的赵军长此时却泰然自若,沉着冷静,任凭敌人步步追近,也不作任何率响。
直到敌人距我方只有100多米时,也是我们的抬杆子拟威力最大的时候,只听他一声令下:`打!’我们的四挺抬杆子枪便一起向日本鬼子猛轰。顷刻间把鬼子打死打伤一大片。日军一看大势已去只好停止进攻,后退了。第一个回合胜利结束了,大家高兴地整理着战利品。正当大家沉浸在胜利的欢乐之中,远外又传来了战马的嘶鸣。房上的哨兵报告:敌人又来了,有一百多骑兵。赵军长看了一下怀表,分析道:`现在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必须等到天黑才能离开这里。’`轰!’一声炮响。只见赵军长从房上走下来说:`鬼子调来了炮兵,打完炮,可能会再次进攻,大家进人战位,准备战斗。’一果然不出赵军长所料,鬼子朝我方打了一百多发炮弹后又只有七发落在我们的土围子里),我们就看见远处鬼子和伪军整队向我们开来。
大约距我方300米处,敌人开始散开……赵军长的命令下来了,我们便以全部火力猛击日军。赵军长见日军指挥官在后面挥动指挥刀,便对我说:`张祥,把那个指挥官干掉,一定要打死!’边说边指给我看。我顺着赵军长手指的方向把枪伸出去,瞄准了日军指挥官,一个点射,那个指挥官便应声倒在血泊中了。赵军长拍手称赞:`好!’接着,又命令两侧部队出击,夹击敌人。日军失去了指挥,一个个卧在地上胡乱射击,不知所措。赵军长抓住这个时机,大喊一声:`同志们!冲出去。’顿时,喊杀声连成一片,日伪军见此情景,拼命往回逃跑。这次交锋,我们缴获了敌人大量的武器弹药,又得了一挺机枪,外加一整箱子弹。打死打伤敌军共100多人,俘虏13人。
天黑后,我们便撤离了战场。我方伤员被送到后方的白石硅子。”“洼大张”战斗是一场胜利的战斗。从这场战斗过程中,我们可以清楚看出赵尚志临阵沉着,判断准确,决策迅速,命令果断,显示出了一个军事指挥员的指挥艺术才能。
团结抗日 共同杀敌
赵尚志以民族大义为重,胸怀坦荡,高举着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旗帜,积极争取与团结一切抗日力量,共同杀敌。赵尚志到通河后,通过唠家常、交朋友、派人拜访等方法,广泛深人地宣传我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正确主张,先后收编了雷振山、殷成平(均平)、王勤(奉天)、张义鹏等多股抗日义勇军、山林队。
前面说到的雷振山,原是通河祥顺东六方自卫团保董,双手使枪,能征善战。1934年在四军敌工部长李善和的帮助教育下,提高了民族觉悟,以“内红外白”的身份为我军工作。袭击二道河子伪警备队战斗后,雷振山正式加人我军,被任命为三军警备旅旅长,为江北抗日根据地的建设立下了许多战功,不幸于1936年春季在大古洞四道河子的对日作战中光荣牺牲,时年42岁。
殷成祥为抗击日寇,于1934年8月9日,率家和亲友20多人上山抗日,报号“均平”。赵尚志于1935年12月收编殷成祥,任抗联三军警备旅三团团长,曾多次率队打击日伪军。三军军法处长李士才曾带一批重伤员在其密营中休养治疗。1937年冬被叛徒朴德胜出卖,遭重敌包围,殷成祥在与敌作战中,壮烈牺牲。赵尚志又任命殷成禄接替弟弟职务,继续战斗。王勤原是二道河子木营把头,后拉起山林队,报号“奉天”。
1935年12月被赵尚志收编,任命三军警备旅一团团长,他在三军五师师长景永安的帮助下,经常袭击日伪军。1935年12月离通河县城东七里地的太平岗自卫团,在团长张义鹏和抗联三军敌工人员的带领下,乘多台大马爬犁,打着抗日大旗通过三站村,奔向乌拉浑沟里投奔抗联。赵尚志欢迎这位年仅二十几岁的大学生张义鹏举旗抗日,任命他为一师二团团长。他曾多次与日伪军作战。
1937年4月张义鹏困骑兵队在样顺东南洪水泡(现令小更马场前边)与百余名日伪军激战,痛歼日本宪兵一个班。
赵尚志为了在上层搞好统战,当他听说通河县商务会长孙佐廷是位优国优民的爱国者,就派人进城拜访。为融洽感情直接向他宣传抗日道理,争取他能够支持我军,赵尚志化装特意到通河县城亲自拜访孙佐廷。见面后,两人促膝相谈,他们从通河人打日本鬼子谈到民族存亡和匹夫之责,越谈越投机。后来,中共北满临时省委书记到通河来时,也曾秘密拜访过孙佐廷先生,共同商讨抗日救国大计。
按照与赵尚志、冯仲云达成的协议,孙佐廷与通河县商界联合,多次将抗联所需物资送到指定地点。后来,孙佐廷援助抗联之事暴露,日寇残酷地杀害了他。
此外,通河清河地区的保长刘占河、傅成修、刘树春也都和赵尚志交上了朋友,这些人都以伪联的“合法”身份作掩护,为抗联作了不少工作。
在李孙屯五号的一夜
李孙屯在哈萝公路以北、通河县浓河镇以东18里紧靠山边的地方,在它北面三四里地的地方就是李孙屯五号。五号有四五户人家,而王家是大户,掌柜个头高身材细,人们不叫他名,都称他为“王长条子”,50多岁。儿子王印不到30岁,父子为人老实厚道,家人连吃劳金的伙计共十一二口人。大院套,正房五间,厢房五间,有七八晌地,一挂大马车,是粮满囤、油满缸、白面成箱装的富裕人家。
1937年春的掌灯时分,一支几十人马的队伍从北山边子来到了五号,在王长条子家院套外下了马。马蹄声和马嘶叫声惊动了宁静的山村,各家各户以为又来了绑票的“胡子”,把大门关得紧紧的。
“当!当!当!”,王家大门被敲开了,王印开门一看:“啊,二叔,快进来!”原来叫门的郝德胜是王印的叔丈人,现在当了赵尚志的副官,赵尚志等人都进了王家正房。
“亲家来了,快坐!快坐!”王长条子向郝德胜打招呼,郝德胜向王家父子指着一块进来的赵尚志介绍说“这是我们的赵军长”,王家父子听说来了这么大的官儿不知所措,赵尚志见状连忙走上前去,伸出手来和他们握手。这一握手,王家父子心可落地了。
王长条子让赵尚志坐下,问愿意吃啥?郝德胜说:“拚面条子吧,饭菜都有了。”“那就淤面条吧。”一面吩咐做饭,又安排叫伙计们帮几名小战士去遇马。
饭后,王长条子把全家上下屋的or铺大炕,倒出7铺给抗联战士们住。可还是住不下,主人问赵尚志:“邻居那几家也有地方,去不去?”赵尚志答道:“三更半夜的了,别折腾别人了,将就着睡吧!”王长条子无奈,只好吩咐家人抱来些草铺在炕下和外屋,战士们就挤着睡在了地上。赵尚志睡得最晚,检查了哨位以后又回屋和主人家父子唠了好几袋烟工夫。赵尚志虽然还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可他深人浅出的话使王家父子深深地折服。
鸡刚叫头遍,赵尚志带马队向木兰蒙古山方向出发了。不到一年鬼子搞“归屯并户”,五号的那四五家房子全被浓河警察署放火烧了,人被赶到了李孙屯。村子没了,可赵尚志在五号屯王长条子家过夜的故事至今还留在人们的心中。
军长拎猪食捅喂猪
1937年6月末的一天,赵尚志带少年连几个战士,秘密住在三站村南路东不到一里地的李家大院。李家大院五间的大房,东头三间是老中医李先生的住宅,西头两间是他的老伴娘家,姓唐。李老先生二儿子李翰章是我军战士,在景永安师长的师部当副官,自然李老先生的家也就成了抗联战士的家了。李家东院的陈家、潘家几个大院的主人和抗联也都有些来往。
赵尚志是天没黑到李家的,李大娘一见是赵尚志,像见着自己的儿子似的,“他赵哥快上屋坐坐,歇歇腿”,老人家知道赵尚志脚受过伤。问赵尚志愿吃啥。“大娘,吃啥都行。”“翰章愿吃荷苞鸡蛋,我给你们也做荷苞蛋吧!”说完忙着生火做饭。不一会赵尚志问小战士外面是不是猪在叫唤,小战士到猪圈看后,告诉赵尚志“猪叫着要食呢!”赵尚志放下小烟袋,一出溜就下了炕赶到外屋地,打开西屋北锅盖就往猪食桶舀食,装满了就拎着去猪圈喂猪。这工夫正赶上李老先生从药铺回来,一进院见军长正在给他家喂猪,小战士在旁边看猪吃食,吃惊不小,忙说:“我说军长,咋能叫你喂猪呢?快!快!进屋,进屋,别喂了!”赵尚志把猪食倒进猪槽子和李老先生进了屋。老李先生瞪了老伴一眼,埋怨说:“看你咋叫他赵哥喂猪呢!”赵尚志笑着说:“大叔、大婶做饭,我喂猪,这不是挺公平吗?”
两人边笑边说进东屋坐在南炕沿,老李先生问寒问暖,恳切地希望赵尚志在这儿多住几天,又说:“再可别喂猪了!”。副官笑着对李老先生说:“赵军长,喂猪?还喂过马呢”接着,副官向老先生讲了4年前赵军长在巴彦游击队失败后,投人到义勇军孙朝阳部当马夫,为人放马、喂马、遇马的故事。还说了日寇讨伐孙朝阳把他打得走投无路时,是马夫赵尚志出了个围魏救赵、攻打宾县的计策解了孙的重围被提升为参谋长。听了这个故事,李老先生钦佩地说:“赵军长能沉能浮能屈能伸,真乃大丈夫。”
他们跟赵尚志走了
赵尚志的队伍在通河打击了日寇,唤醒了民众。通河的百姓都知道,赵尚志的队伍是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队伍,是为解救自己苦难的队伍,都纷纷加人到这支队伍中来。
1936年,在西北河就有三十来户朝鲜族全家加人抗日联军。二道河子也有张相龙、李忠喜、金大洪、李凤斌等二十多户朝鲜族全家参加了抗联。在清河地区还有王德富、王德章、万生子、李向友等几十名汉族青年也跟赵尚志的部队走了。漂河雇农的儿子于八石和十四岁的丛小六怀着对日本鬼子的深仇大恨,坚决要求参加抗联。于八石走时,妈妈眼含着泪抚摸着儿子的头说:“孩子去吧,咱们不能总当亡国奴啊!”于八石到部队后,作战勇敢,在一次战斗中,他为掩护部队转移,被敌人包围在清河东的松花江北岸,在弹尽无援的情况下,壮烈牺牲。还有鄂伦春族李宝太父子为了消灭日本法西斯,也牺牲在通河东部地区。
原哈工大党委书记,省人大常旁李东光回忆他和李云龙(朝鲜族)参加抗联时因年岁小,队伍不要,他们硬跟着赵尚志的队伍走,最后逼着部队首长无奈才接收了他们,把他们编入了少年连。
通河民众特别是清河地区的民众高唱自己编的“大青山下,松江之滨,卖牛买枪去充军,寒风吹不透救国心,拿起武器打敌人”的歌谣,有千余人(含收编的队伍)跟赵尚志走了,打日本鬼子去了。深山中的密营赵尚志十分重视通河抗日根瑙地的建设,其措施之一就是在那些易于隐蔽又便于开展斗争的深山密林中建立密营。这些密营有槟榔寨密营,鹰窝密营{青峰岭密营,大、小古洞沟密营,西北河沟里密营、乌拉浑河沟里密营、凤山沟里密营、蚂螂河沟里密营、浓浓河沟里密营、岔林河沟里密营等共20余处。
这些密营当首推通河县清河镇东35公里槟榔沟中的槟榔寨密营。它南邻松花江,背依小八安岭,东临汤原六军根据地,西接凤山、木兰、东兴、巴彦的丛山峻岭,山恋起伏,河沼纵横,林深草密,地势险要,具有进可攻,退可守,且与周边抗日根据地、游击区相互呼应、协同作战之地理优势。赵尚志、李延禄没来之前,这里就是山林队“明好”的队部所在地。
1935年12月,赵、李二位军长率队北上汤原经过这里,收编了“明好”队以后,决定扩建该锈营。
槟榔寨密营由主营地、主阵地和哨卡三部组成,主营地是三军领导机关驻地,有马场、练只场、屯垦地,还有小型兵工厂、被服厂、仓库和医院。鹰窝密营在槟榔沟北15公里处,是中共北满临时省委机关所在地,北满临时省委领导如鸡仲云、张兰生、金策、赵尚志、张寿钱(李兆麟)、李延禄、李福林、魏长魁都在这里活动过。青峰岭密营在通河西大门,是1936年张寿钱根据北满临时省委和赵尚志军长的指示在这里建立的三军六师密营。
大古洞沟密营是1936年正月初七,赵尚志与李延禄、夏云杰、谢文东、李华堂、均平〔殷成拌)、和好等200余人在这里推倒了一个亲日的木营,打垮了保护队后重新建立的。小古洞沟密营较大,这里有神服厂、枪支修理所。李钟孚、金玉善、郭淑珍、张义淑、金浩莲和厂长女陈在被服厂工作。在日伪军讨伐中,女陈不幸被捕,牺牲在狱中。张义淑接任厂长,为了搞到粮食,她下山被搜山的白伪军逮捕。从清河乘船押往通河,船行至小罗勒密附近,张义淑乘敌人不备,投人波涛滚滚的松花江中,英勇就义。
①金宇钟:《赵尚志》,载《黑龙江党史资料(第三辑)》第118页。作者单位:中共通河县委党史研究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