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布库尔河的传说在大兴安岭北麓有一条河,名叫多布库尔河,淙淙的河水绕山流过,好像一条飘带,给林海镶上银色的花边,十分好看。小河两岸的森林郁郁葱葱,格外茂盛,河里还盛产着味道鲜美驰名国内外的细鳞鱼。每当春秋两季,当早晨的阳光照耀在河面上的时候,耀眼的金光不亚于湖光山色。时间年复一年地过去了,多少年来,多布库尔河静静地流淌着,干旱的季节,人们成群结队地挑着水桶浇地浇菜,到了冬天遍地白银世界,孩子们又在小河的胸脯上溜冰,多布库尔河又成了天然的滑冰场,居住在两岸的勤劳勇敢的达斡尔、鄂伦春、鄂温克、汉、蒙族兄弟带上鱼叉、鱼网,破冰捕鱼,用原河水煮鱼更别有一番情趣。河边的柳丛中、青松下,剽悍的鄂伦春猎手和温柔的姑娘,偎依着唱着动人的情歌,憧憬着美满、幸福的生活。年老的猎民也常常在一大群少年的搀扶下,讲着动听的故事。静静的夜晚,皓月当空,篝火旁,一大群戴着红领巾的少年儿童,吵吵嚷嚷地让鄂伦春老猎手双塔阿爸讲述这多布库尔河的故事。老人看了看孩子们,看了看波光粼粼的河水,他就讲了起来。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在苍茫巍然的原始林———大兴安岭的腹部的伊勒呼里山脚下住着一对亲兄弟。哥哥叫多布,弟弟叫库尔,他们都是鄂伦春猎民的儿子。在多布和库尔的童年,他们家过着吃兽肉、穿兽皮的辛酸日子。阿爸、阿妈都是贫苦的鄂伦春猎手,一匹猎马,一杆猎枪,靠着进山打猎维持一家半饥半饱的生活。哥儿两个自从来到人间,就没有尝到幸福、欢乐是什么滋味,阿爸、阿妈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里,生活得不到保障,在阴暗、潮湿的仙人柱里,冬天寒冷难挨,每到雨季,仙人柱外面大下、里面小下,多布和库尔一家过着辛酸、苦痛的日子。艰难的日子一天天、一年年过去了,多布和库尔两兄弟像高山上松树迎霜沐雨渐渐地长大了。就在多布十二岁、库尔十岁那年,山里流行肺结核病和疟疾病,阿爸、阿妈都得上了肺结核,在饥饿、寒冷和疾病的折磨下,只几个月的工夫,阿爸、阿妈相继去世,离开了人间。年幼的多布和库尔两兄弟悲痛已极,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按着鄂伦春民族古老的习惯掩埋了阿爸、阿妈的尸体,离开了部落,来到了伊勒呼里山脚下。多布和库尔住在背风的山坳里砍来桦树搭上简易的仙人柱,然后,用猎刀剥下树皮苫上、铺上草,就算是他们的家。夜晚冷风阵阵,没有温暖的母爱,失去了亲人,兄弟俩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在古老的樟子松下,多布唱起了山歌:“那伊耶,那伊耶,寒风袭击着我,贫苦的孤儿怎么活?那伊耶,那伊耶……”悲哀、凄凉的调子传得很远很远。歌声随风飘荡,不知不觉迎来了金色的朝阳,他们仍无睡意。
每天每天,当早晨的太阳刚刚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多布和库尔兄弟就早早起来了,他们扛起镐头,把秃岭栽上各种各样的树。几年工夫过去了,那些原是沟沟洼洼没有树木的地方,由于洒下多布和库尔兄弟辛勤的汗水,落叶松、樟子松、鱼鳞松、白桦树已满山满岭,郁闭成林,一片苍翠,山川、大岭都披上了绿色的服装。有这么好的一片大森林,哥两个又在林中开垦了荒地,种上麦子、玉米等作物。辛勤的汗水结出丰硕的果实,每到秋天,他俩兴高采烈地喜获丰收。他们说,有这样好的林子,才能有好日子过。大森林里百鸟啼鸣,獐狍野鹿遍山岗,鲜蘑、木耳遍地皆是,兄弟俩吃着山珍和野味,喝着自己配制的都柿酒,生活就像掉进蜜罐一样甜呀!大森林和他们、他们和大森林早已成为不可分割的统一体了。岁月像流水一样过去了,一年又一年,兄弟俩都已长到二十岁左右的年龄,都成了棒棒的小伙子了,也该成家立业了。可是附近哪有那么相当的人呢?遍山獐狍野鹿,深山老林连个长头发的女人都见不到。仙人柱的周围是苍郁的林木和虎狼的喧啸声。对于亲事,弟弟库尔要比哥哥着急得多,不是因为别的,只要多布找到了媳妇成了家,库尔就可以有嫂子的照料,衣食住行再也用不着操心了。这些天来,他一直吃不好、睡不稳,总想在短时间内帮助哥哥解决这个难题。转眼从冬到夏,从春天又到了秋天,阿爸、阿妈已死去十周年了。为了纪念阿爸和阿妈,这一天,多布和库尔天没有亮、鸡还没有叫就早早起来了。他俩在石头上磨好了猎刀,带足够吃一天的干粮,就徒步打猎去了。山里人各个都是好猎手。小时候的多布和库尔用弹弓打鸟百发百中而闻名全村。阿爸死后,家里唯一的财产就是阿爸生前用过的这支猎枪。兄弟俩就是靠着这支枪,穿密林,狩猎在深山。这支枪是他们的护身武器,哥俩把猎枪看作是传家的宝贝,就连晚上睡觉也要枕着枪,枪和他们再也离不开了,它是阿爸、阿妈唯一的留给他们的遗产和精神的寄托。
这天上山,说也真怪,跑了小半天,连一只鸟也没看见。从早到中午,野猪、野熊不知都藏到哪里去了。哥两个又渴又累,在泉水旁的草坪上坐下来,吃点东西,喝点水解解乏。突然,从草丛蹿出一只小白兔,兔子雪白雪白的,眼睛红红的。白兔后面是死死追赶的大灰狼。小白兔在前面跑着,大灰狼在后面步步紧逼,眼看着这只可怜的小白兔就要成为大灰狼的口中食物,说时迟,那时快,多布举起了猎枪对准灰狼射去。随着一声枪响,灰狼应声倒下,四蹄蹬了几蹬就死去了。多布和库尔走近一看,这只灰狼膘肥毛好,足足有二百斤,打死了大灰狼,救了白兔,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猎物。常打猎的山里人是不吃狼肉的。他们俩剥下狼皮就匆匆地走了。从中午到傍晚,哥两个只打了只小獐子。他们剥了獐子皮,把獐子肉切成一块一块的,放在火堆旁烤熟,把最好的几块獐子肉作为给阿爸、阿妈的供品,也算做儿子的一点孝敬之意。八月秋高,明月当空,哥两个在树墩上摆上供品,燃起篝火,心情十分沉重。在郁闷中,多布吹起了桦皮哨。婉转悠扬的哨声,悲哀深沉的调子,使大山为之落泪,使树木为之瑟瑟。獐狍不叫。虎不啸,周围静极了。多布用他的桦皮哨,尽情地抒发失去亲人、失去母爱后孤独、寂寞的情感和凄凄苦苦的生活与人世的艰难。吹着吹着,突然,多布听到,好像从南山头上飘来银铃般少女的歌声。歌中唱道:“阿哥哟,莫难过,人世间,苦泪多,勤劳勇敢的猎手哟,阿妹有话要对你说,阿妹有话要对你说,为了你和我,为了新生活,阿妹飘然从天降,不知阿哥意若何?不知阿哥意若何?”听声音,这是一个少女对她心爱的情人唱的歌。在这古老的原始森林里,多少年也见不到女人的影子,怎么会竟然听到少女的歌声?多布用手推了推睡着了的弟弟库尔。多布说:“兄弟,你刚才听没听见少女的歌声?”库尔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睡意朦胧地说他什么也没有听见,库尔对多布说,可能是你想嫂子入了迷。一天的劳累,仙人柱里松软的铺草上,兄弟俩酣然入梦了。熟睡的多布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好像离他的住处不远,在蓝蓝的天上,在星星和月亮居住的地方,飘飘然然地下来一个俊俏的女子。这女子长的就像传说中的仙女,白色的衣裙、白色的装束,脸蛋也白里透红,显得文雅而有知识。那女子走到多布的面前,躬身施礼,自我介绍道:我是山神爷身边最小的女儿,由于好奇,我变成白兔到山里玩一玩,没想到半路上遇见了这一带最凶狠的魔王,就是你用猎枪打死的那只大灰狼。我若是没有你们的帮助,早就没有了性命。你们救了我不要紧;大祸就要临头了,因这个魔王心黑手狠,武艺高强。前几天,我父亲六十大寿,它带来很多的礼品,前来祝寿。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它看中了我,就向我父亲提亲,阿爸不敢得罪它,就当面答应了。那天,家里人一边陪它喝酒,一边谋巧计使我逃走,阿爸在我身上施了法术,又让我变成了一只雪白的兔子。谁知道,这魔王粗中有细,这一计策竟被它看破,它变了一只灰狼,我在前面走,它在后面追。在我的生命遭到严重威胁的时候,巧遇救命恩人,这一生一世也感激不尽。我听到你的笛声,就知道你的生活一定很苦闷,况且这死去的灰狼又是魔王的替身,它的罪恶的魂灵没有死,它还会伺机报复的。现在事不宜迟,我已想好了,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做你的妻子,以谢救命之恩。多布开始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说救人救命天经地义,后来多布告诉姑娘,等除掉魔王后再成亲不迟。姑娘临走前对多布说,你们兄弟二人,往后有啥困难,就向着南山连喊三声雪兔,她会前来全力相助,说罢飘然而去。多布醒来是南柯一梦。多布翻了个身又睡着了,他仿佛看到,那只恶狠狠的大灰狼正在追赶那只可怜的小白兔,眼见着那只灰狼把小白兔快要咬死了,回过头来,又凶又狠地对多布说,你救了她的命,我让你们山里人和大大小小的动物连这片大森林全都烧掉,以解心头之恨。大灰狼说罢扬长而去。一阵紧似一阵的电闪雷鸣,把多布和库尔从酣梦中惊醒,暴风雨来了。闪电过后,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把门前的那棵美人松劈倒了。雷击火把那棵美人松也烧着了。美人松像一个蜡烛,大雨很快就不下了,火还没有熄灭,大风过后,漫天的大火在森林里燃烧起来,浓浓的黑烟,呛得人喘不过气。林中的落叶松、白桦树都发出吱吱的响声倒下了,獐狍野鹿无处躲藏而东奔西逃,有的被大火活活的烧死。这回可急坏了多布和库尔兄弟俩。大风越刮越大,大火越烧越旺,山坡上、草塘里都被大火所包围,整个林海变成了一片火海。弟兄俩眼看着他们亲手栽的树木被大火烧毁,肝胆欲裂,心如刀绞,大火就像烧在他俩的心上一样。这时,在多布的脑海里出现梦中的情形,他把昨天晚上连续做的两个梦向弟弟做了介绍,他们断定,森林着火很可能是大灰狼搞的鬼。面对大火,他俩一商量,决定奋力扑打,说干就干,他们用猎刀割下树条子,把衣服绑在上面沾上水扑打。此刻,和大森林有着特殊感情的兄弟俩,多么希望地上能冒出一股清泉,老天再下一场大雨啊!大火着了三天三夜,就在扑火的第四天晚上,饥饿和疲劳,使哥两个倚在一棵白桦树下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弟兄两个都做了一个相同的神奇的梦。他们梦见在齐奇岭旁有一个嘎仙洞,住着一只妖魔。魔王的两只眼睛,就是两颗晶亮的珍珠,两颗珍珠就能变成两汪清澈的泉水,谁能得到这两颗珍珠不但能幸福,就是再大的山火也能毫不费力地浇灭。但魔王也十分厉害。它不但身材高大而且武艺高强,魔王有一个致命的毛病,就是每当喝起酒来就不顾性命,逢酒就醉,一醉就是几天几夜。只有在魔王喝醉了的时候,用锋利的猎刀把眼睛挖出来事情才能成功,否则就会失败。多布、库尔醒来一商量,为了保护大森林,决定拼着性命也要挖下魔王的眼睛,取下珍珠,扑灭森林火灾。经过周密、细致的准备之后,他们磨好了锋利的猎刀,带上雪亮的板斧、酒、狍子肉等食品就向嘎仙洞进发了。兄弟俩翻过七七四十九座山,越过九九八十一道岭,历尽万苦千辛,终于来到了嘎仙洞。嘎仙洞阴森恐怖,洞的周围长满了野草,洞里还响着滴滴嗒嗒的流水声。洞里还不时传来妖魔的喘气声,听到这声音就使人心惊肉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钢铁决心的多布库尔兄弟,把生死置于度外,他俩手持大斧和猎刀向洞里摸去。走着、走着,妖魔以为又是进贡的人们来了呢,它在洞里说话了,“进贡的人们,把你那虔诚的供品放下吧,你们对我的好处会有报答的,否则就放大火烧死你们,发大水淹死你们。”多布和库尔按着妖魔指定的地方,放好一块狍子肉和都柿酒,就隐藏在石洞门后,只等妖魔喝醉到天黑。夕阳西下,洞里传来了妖魔震耳欲聋的酣声,显然是妖魔睡着了,酒也喝多了。说时迟,那时快,哥俩一齐冲进洞里,库尔骑在妖魔的脖子上,多布用锋利的猎刀,迅速地把魔王的眼睛挖下来,他们十分珍爱地把两颗珍珠放在各自的怀里。魔王挖去了双眼疼的暴跳如雷,就和多布库尔兄弟展开了生死搏斗。魔王没有眼睛看不到路,多布眼快,只一板斧就把魔王的前腿砍断,他俩才脱了身。有了两颗宝贝的珍珠,哥两个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他们恨不得立刻飞回家,用珍珠扑灭大火。但是几天来的长途跋涉,再加上和妖魔的一场搏斗,他们再也走不动了,兄弟俩就双双累死在伊勒呼里山下。多布和库尔怀中的两颗珍珠顿时变成了两条河,河水哗哗地流着,截住了火头,大火慢慢地熄灭了。后来,人们为了纪念为扑灭山火保护森林而献身的兄弟俩,把一条河取名为多布河,把另一条河取名为库尔河。经过若干年以后,这两条河又汇合一起,成了今天的多布库尔河。自从那把大火以后,沿河两岸的树木越发茁壮和郁郁葱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