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尔滨的街头巷尾,我看到了许多童年时见到过或经历过的行当,如磨剪子戗菜刀,街边剃头的,弹棉花的,等等等等,可好像类似的古老行当正在逐渐萎缩,这或许是工业现代化与传统手艺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吧。
磨剪子戗菜刀。它是一门已经快消失的老行当。多年以前,磨剪子戗菜刀的手艺人时常出现在我们平常的生活中。那拖着长音的吆喝声印在脑海里,已经典得令人无法忘怀,哈尔滨现在也不多见了。或许是因为我们生活品质提高了,基本上都用上了不锈钢的剪子,根本无须粗磨、细磨了吗?
有市场就有需求。哈尔滨地产的剪刀产业发展不算晚。据《哈尔滨市志(轻工业·食品工业)》中记载,1920年,河北人康业福在哈尔滨市开设三盛炉手工作坊,生产三盛炉牌菜刀。当时有“三盛炉刀不用挑”之说。1958年,几个铁业合作社合并组成松滨工具社。1961年,松滨工具社改名为松滨刀剪厂。1963年,在河北省保定市召开的全国首次同类产品质量评比会上,三盛炉牌菜刀被评为第一名。1965年,该厂成为哈尔滨市独家生产刀剪产品的企业。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哈尔滨旧影》中,我看到了一幅老照片:一个磨剪子师傅“实现了半机械化”,用脚蹬着一套自行设计的工具,别具一格。散见的记载至少说明剪刀在那个时代人们心中的地位。
剃头匠。先说街头、路边出摊的理发匠,这些理发匠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者,来理发的也是和他们年龄相当的,并且都是老主顾。来剃头的老人,不习惯现在美发厅撩人的音乐和师傅的“精耕细做”,只好吃“快刀斩乱麻”这一口。
剃头是老式的称谓,现在都叫理发、美发、发艺之类的。在《哈尔滨市志(日用工业品商业·副食品商业·饮食服务业)》中记载,追溯哈尔滨理发行业,外侨理发馆开设的最早。1898年8月12日,法国人布朗·秀在香坊开设了我市首家理发馆,以后迁至南岗义州街107号,改名为法兰西斯理发店。1905年,俄侨普利马理发店在南岗大直街开业,这两家理发店持续经营四五十年。明朝末年,湖北省的理发业者经过上海、烟台、大连等港口,陆续进入哈尔滨,其中,名叫“舒三”的湖北理发业者最早来到哈尔滨,在傅家甸丰润街开了一个小理发铺。1913年3月,日本人经营的“一之赖美妆院”在道里区买卖街开业。1921年8月31日,第一次成立哈尔滨发业同业会。1942年,全市有固定门市房的理发馆351户,理发人员1115名,其中傅家甸最多,有123户648人从业。哈尔滨解放前的理发从业者主要是湖北和河北两大帮。湖北帮理发者的特点是基本功过硬,刀工娴熟,文(剪剃)武(推拿)双全,很有代表性的理发店有一顺记、万发记等250多户,2000多人从业,约占全市理发馆的三分之一。河北帮次于湖北帮。河北帮的较大理发馆有德云堂、文雅轩等。很多浴池中的理发业都属于河北帮。扬州帮的从业者涉足哈市较晚,人数也不多。现在,在哈尔滨的大街小巷,我们会经常的看到许多挂着湖北美发的招牌,业者还是沿袭传统的路子经营,不张扬,不潮流,但人气很旺。
剃头师傅挑着一个担子,一边是长方体的木柜子,其实,这是一把设计得体的折叠椅,剃头的坐在上面很舒服。柜里有大小不一的小抽屉,放着推子、剪子、梳子、剃刀等家什。另一边是一个脸盆架,上面放着一个铜脸盆,脸盆下是土炉子、木炭,侧面还塞着一把破扇子,这是我从《哈尔滨旧影》的一张老照片上所看到的。
这让我想起九十四岁的靖奎老人,一位近80岁的剃头匠。哈斯朝鲁以他为主角拍摄的《剃头匠》,在2007年6月22日的第十届上海电影节上获得了“新片展映单元电影频道传媒大奖”。老人并没有因为拍这部《剃头匠》而怎样,他说,如果能动得了,他会继续他的剃头匠生计。老人至今还生活在北京一条狭窄胡同里的一个拥挤的住所里,过着一种平淡的生活。
爆米花。在南岗区一条专营体育用品的街上,我被“嘭”的一声巨响给吓蒙了,呆在路边,近前一看,原来是一个爆米花的小摊。一个30多岁的青年正在一手摇着“大炮”,一手拉着风箱,悠然自得。这时,我闻到了那久违的香甜,见到了童年才能见到的爆米花这个老行当。关于爆米花的历史我实在无从考证,但我想这是人类无限创造力的表现,是人类在与自然斗争的结晶。我的父辈、祖父辈没有我们这一代那么多零食可吃,然而在这块黑土地上吃爆米花也有近百年的历史吧!现在在博客上,还会见到怀旧的人们拍下的一幅幅关于爆米花的图片。
围在爆米花摊旁边的基本上都是上了岁数的老人,他们也许在回味他们的童年。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大多数都对爆米花感到陌生,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埋下的多是麦当劳和肯德基的“种子”,当然开不出这些带有“野味”的花朵啦!
弹棉花。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哈尔滨,在纵横交错的街巷里,你会看到在店铺的门外挂着各种形状不一,大小不等、色彩各异的招幌,不失为一道风景。卖棉花的或弹棉花的往往用网袋装一团棉花挂在门前,像卖麻的在店首挂一束长麻一样。据记载,1942年2月23日,哈尔滨弹棉花合作者成立,那时的哈尔滨比现在冷得多,也没有现在的羽绒服,棉大衣是人们的首选。我想弹棉花的生意会不错吧?现在在道里区民安街还有一家明英弹棉花服务部。
一天在理工大学旁边的路上,我见到了弹棉花的夫妻俩。女的在地上一个四边立着相同间距木棍的方状架子上扯着细线,打着底子,男的在用秤称着刚送来的旧棉絮。他讲,重新弹一床被需要旧棉絮20斤,加工费10元,一边和老婆唠着嗑,一边就开动了身边的小机器,重新梳理那些旧棉絮,个把小时就完活了。虽然我听不到过去弹棉花的声响了,但也像一位久违的老友看完了道道工序。
变了,一切都变了!我突然想起了“万世师表”孔圣人的那句话:逝者如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