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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的“哥萨克女子”

    清代黑龙江站人,以女子最为景色。这些不幸的汉家女子为生计所迫,一改“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千年传统,在可以活动的空间内,尽情张扬、显摆自己的美丽与能干。在流放者望而却步的不毛之地,在受尽屈辱的丈夫面前,颇有俄罗斯“哥萨克女子”的风采。

  站人女子的风采在于“修头不修脚”。民国以前,汉家女子美丽的首要标志不是脸蛋儿,亦不是腰条,而是骨烂畸形的所谓“三寸金莲”。当时媒婆介绍女孩,第一句话必说小脚。民间有个笑话:一个善玩猫腻的媒婆,欺骗男方,有意把一句话说断:“小脚不大/周正。”男方听成:“小脚不大,周正。”很是喜欢,结果,娶进家门一看,是“小脚不大周正。”大跌眼镜。站人女子需要下田干活,不能裹脚,夏季里光着脚丫满地疯,那情景别有一番韵味。有趣的是,她们不惮风沙劳作之苦,刻意梳洗打扮。一出门,都要涂脂抹粉、梳理头发,个个弄得“老招风”了。

  站人女子的风采在于嘴巧能歌、手巧善绣。她们多来自云贵高原,或有母亲的家传,多了个唱山歌的习惯。每逢端午节,青年女子就跑到江边踏青,与小伙子对歌。山歌婉转绵长,全无了封建礼数。唱顺溜了,就成了姻缘。用不着媒婆子胡诌什么“小脚不大周正”了。描眉打鬓是站人女子的美,莺啼婉转亦是站人女子的美。一旦成就了姻缘,巧手下的刺绣更显示出美在了心中。当地的满族人艳羡站人女子的绣品,她们把花儿、蝶儿、草儿、鱼儿、鸟儿,绣在粗布枕套上、窗帘上、幔帐上、被面上、鞋面上,五彩缤纷,随心所欲,为贫困的生活找到了平衡。

  站人女子的风采还在于“凤阳衣”。女子春秋穿安徽凤阳式的青色偏襟大衫,夏天多穿偏襟半袖蛋青色汗衫,领口袖口皆绣有花纹楣子,衣扣是用手工编制的纽绊。冬天穿棉袍,细掐腰,长下摆,袖口、领口、裙边亦绣各色图案,隐约着江南的服饰,又平添了满族风韵。穿着这种棉袍伫立在大雪里,将江南女子的窈窕,中原闺秀的含蓄,东北闺女的健美,糅杂于一身。

  站人女子的风采,尽显于洒脱的人生。女子们热爱生活,靠着不停地劳作,打扮家人,拾掇屋子,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站人无论男女老幼均穿着上衣紧瘦,裤子短肥的白色服装。下地干农活,讲究头上扎着雪白的头巾。站人的屋子也最干净,每天用白土子粉刷灶口,柜盖不染纤尘。厨房的锅台上是用木板隔成的碗架子,碗的摆放亦有讲究,即便是粗瓷碗,也要细心地倒扣,摞成鱼鳞样。房门侧半面露出墙外的柱角擦得锃亮,春节时贴上春联,平添了生活的喜庆。一家盖不起房屋,站人有几家合住一房。三间房,住对面屋;两间房,住南北炕。至于父子、祖孙、兄弟成年同居一屋更是司空见惯。每到熄灯入睡前,女子把幔帐拉上,各自过各自的好生活,亦不觉得难为情。

  站人女子多是“世袭”,也有官家出资给站丁买来的,虽命苦,虽不得走出驿站,亦能享受生活,亦能生生不息。这让我想起哥萨克人的《顿河悲歌》:我们光荣的土地不是用犁来翻耕,我们的土地用马蹄来翻耕,光荣的土地上种的是哥萨克的头颅,静静的顿河到处装点着年轻的寡妇……